☆、第 17 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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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繡著數只翩飛的白鳥，栩栩如生，高高盤起的發髻正中插著一之八翅鳳釵。
“師妹，夢還是早些醒的好！”女子嫣紅的唇微微揚著，好心勸道。
素景看向她，眉宇之間有悲憤之色，“他不愛我，便也不許我愛著別人麽？什麽狗屁使命，不過是打發我的幌頭罷了，既然離了九重天，那我便不再是白河的素景，誰也管不著我。”
女子只怔楞一下，便又笑道：“能不能，你心知肚明，我只是來提醒你，莫忘了人世這一遭，你我是要做什麽的。”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屋中，素景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裙，忽然起身跑到院中，望著繁星夜空，高聲道：“若是有本事，就剔了我的仙骨，否則，我定要按我所願存於六界。”
素景找到謝雲錦的時候，他是行營中的一名軍醫，隔著柵欄，素景跳著朝謝雲錦揮手，叫道：“在這兒，在這兒……”
謝雲錦只看她一眼便似是不認識般扭了頭對一旁的士兵說了些什麽，然後那士兵點了點頭就朝素景走來。
“謝郎中說不識得你。軍營重地，女子不得擅入，姑娘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素景滿臉的高興瞬間碎成了粉末，離開軍營的時候，素景在遠處又看了一眼謝雲錦進的那個帳篷，他沒從裏面出來。
女子不得靠近軍營，素景心底嘲笑著這句話，她來人間後不知去過多少軍營，哪個領兵打仗的將軍身旁不是一堆女人。可這次好似素景想錯了，這個軍營是真的不讓女子靠近的，整個軍營只有一個女子，便是一位女將軍。
素景那日跟在附近百姓的隊伍裏，有幸見過那個女將軍，紅頭大馬上，簡溪一身盔甲，英氣逼人。素景身子往後跌了跌，知道為何是這個樣子了，當初下界的時候，她的任務是媚惑賊主，而簡溪的任務是輔佐英主。
後來幾日，素景便沒有出現在那個自己時常站的山頭，那個地方能瞧見軍營裏謝雲錦住的那個帳篷，雖然她沒瞧見他從裏面出來，但知道那是他的帳篷，只要每日站在這裏瞧上幾眼，素景便覺得總有一天她會看見他的。
這日，素景聽見外面有慌亂的嘈雜聲，便從破屋裏走了出來，百姓們都打包了行李，似是要遠行。
“這是怎麽了？”素景拉住一人，就問。
“亂賊要打過來了……”
那人沒有多說，便推著車慌張地朝前跑去，素景逆著人流朝那個山頭跑，當喘著氣站在那裏的時候，那裏果然沒了帳篷，他們走了。
素景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盡般癱坐在地上，胸膛還在不斷起伏，她連他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直坐到了黑夜，山頭的涼風讓素景寒顫不停，揉了揉酸疼的腳脖子站起身朝自己住的那間破屋走，百姓們一夜之間都沒了蹤跡，很是冷清，就連風兒吹過枝頭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還真是走的幹凈。”
素景從一戶人家屋裏出來，雙手叉腰又扭頭瞅了一眼，嘟囔道。
揚天看著夜空，素景又吼道：“你娘的……”
語音在空蕩的村子裏不斷地朝遠處散去，素景覺得自己喊累了便坐在門欄上，托著下巴想著怎麽打聽謝雲錦去了什麽地方。
餘光忽然瞥見幾束火把光亮，素景不疑有他便走到路邊朝那光亮看去，是一對人馬，素景皺了皺眉不知是哪路的軍隊，便仰頭去尋旌旗，待看清旌旗上的大字時，素景的心忽然滯了一拍，忙輕聲躲在路邊的草叢中，暗自叫苦怎會遇見叛軍的隊伍。
“給我挨家挨戶的搜，看還餘有什麽東西？”
聲音傳進素景的耳朵裏，像是一把刀子在割肉般讓人痛苦，若是被他們逮到了，不用想，素景就知道自己的下場有多悲慘。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素景心中閃過無數可能的畫面，正在素景想著被他們的畫面時，嘴唇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了住，素景掙紮了幾下在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時才安靜了下來。
那人的手，素景扭頭就看見了謝雲錦，臉上立馬欣喜地笑開，“你怎麽在這裏？”
謝雲錦嚇的忙又捂住素景的嘴，可為時已晚，叛軍中立馬有人叫道：“是誰？”
素景咬著唇真想扇自己幾個巴掌，謝雲錦拉起素景就朝山林中跑，因為山中樹木密集，所以馬不能奔跑。
素景的手被謝雲錦緊緊的握在手裏，山風從素景的耳邊刮過，身後那些士兵們嚇人的吆喝聲，在素景聽來也沒那麽可怕了。
“呀？……”
素景驚呼一聲就跌進了一個深洞，自然跌下去的還有謝雲錦。
作者有話要說：
☆、得留個證據才成
聽著謝雲錦那聲悶哼，素景忙從謝雲錦的懷裏坐了起來，四周黑洞洞的，素景仰頭只能看見雜亂的樹枝密密麻麻的，只有零星的夜光透了進來。
那些士兵的聲音在徘徊了一陣便有些淡了，素景低頭去看謝雲錦，只見他按著自己的手腕表情痛苦。
“你怎麽樣？”素景蹲在謝雲錦的身邊，也不敢去碰他。
謝雲錦咬著牙道：“手腕好似斷了。”
“斷了？”素景驚呼一聲立馬握住了謝雲錦的手。
謝雲錦又是一聲悶哼，身子都劇烈的顫了起來，素景嚇的忙收回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雲錦咬牙忍了一會兒，才擡頭看她，“你怎麽不隨著百姓們走？”
“什麽？”
謝雲錦無奈地皺了皺眉，又說：“將軍命人在村子裏散了消息，大軍會撤離，讓百姓們雖軍隊一起撤離，你怎麽不走？”
“我不知道。”
“那他們走的時候，你就不知道跟著麽？”謝雲錦不知是不是被氣的，說話都有些急促起來。
“他們沒和我說要跟他們走啊！”
謝雲錦直接趴在了地上，不再言語。
“你到底怎麽樣了？很疼麽？”
謝雲錦胸膛起伏了好幾下，才又轉了話題問：“你不是仙人麽？那種情況怎麽不隱身遁走？”
素景嘴巴蠕動了幾下，坐在地上，無奈地道：“那個小氣吧啦的天帝在我身上施了法術，他的本事比我高，我自然沒辦法鬥的過他。”
“我現在就和凡人一樣。”素景轉了語氣，高興地道。
“那又如何？”謝雲錦也從地上坐了起來，只是那只手還是有些奇怪的歪著放在地上。
“不如何，我只是想著，若我是凡人的話，就能和你一起，做你的娘子。”
素景看不清謝雲錦的表情，便笑道：“你是不是高興的不能說話了？沒事，我以前雖然是仙人，但從今以後便會好好的做你的凡人娘子，不會讓你吃虧的。”
許久，才聽謝雲錦調侃說道：“那敢問娘子，眼下可有法子讓我們從這裏逃出去？”
“這個……”素景支吾了半晌，最後說：“眼下，你娘子我還沒有這個本事，這個洞看似不淺，這裏又沒什麽人，我琢磨著我們大多會死在這裏無人知曉，你我臨死之前，我倒是能幫你一件事。”
“何事？”
素景捏著嗓子笑了起來，“ 。”
“胡鬧！”
“迂腐！”
素景學著謝雲錦的口氣作勢也甩了一下衣袖，說道。
謝雲錦又說：“你既是天上的仙女，那便與我說說，怎麽落得如此田地。”
“這是說來話長了。”
“索性無事，那便話長話長吧！”
素景借著零星夜色站起了身，雙手背後跺了幾步，又沈吟了一會兒便開口道：“若說這事，得從我們師兄妹幾個從乾坤袋修行出來以後說起，簡清師兄，也就是天帝，他說他出來以後要娶我做天後的，我也興致沖沖的以為我要做九重天上的天後娘娘呢，哼……”
素景跺了跺腳，又說：“簡清師兄做事歷來就是拖拖拉拉，瞻前顧後，我和他的事，因為他繼承天帝的事，一直往後拖，一拖就到了人間□□，那些老古董們好似不喜歡我做天後，便尋了由頭讓我和簡溪師姐一起下界，只不過我是助紂為虐，簡溪師姐是輔佐賢良。”
素景聲調降了將，坐在了地上，接著說：“我不喜歡那樣，我喜歡那個人，相信那個人，一直走到了今天，可是我的心卻是空的，我一直以為我的心裏放著他無論做什麽，我都是不怕的，可是下界了十年，看著簡溪師姐前擁後簇，百姓愛戴，我的心卻空落落的，連那個人的影子我都找不到。”
“你說的話，可還算話？”謝雲錦突然問。
“什麽話？”
“這麽快就忘了，你說做我娘子的那些話。”
“當然記得。”
“我瞅你模樣也不賴，我謝雲錦若娶了你，也不算虧。”
素景高興地大叫一聲，“那相公啊！咱們先把夫妻床笫之事給做了吧！”
謝雲錦感覺素景摸到了自己的腿，下意識地就收了回去避開，聲音有些打顫，“如此怕是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男人的話都不可信，還是先做了再說，若是以後你敢不認，我便成日跟在你後頭，嚷嚷著你始亂終棄。”
“罷罷罷！”謝雲錦無奈扶額，改口道：“縱使我想，可今日我的手這般，那事怕是也做不好的。”
“你擡著手，我來便好。”素景嘿嘿笑著，手指就攀上了謝雲錦的肩頭。
謝雲錦避不開，在素景把自己的外衫撥到肩頭的時候，叫住道：“那種事得找個舒適的地方才行，這裏黑燈瞎火的，我沒感覺。”
“你毛病不少。”素景敗了興致，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就從謝雲錦的身上移開了身子。
謝雲錦剛松了口氣，豈料素景猛地湊了過來，剝開自己的前襟在胸膛上張嘴就是一口，謝雲錦疼的涼氣，實在受不住便用另一只手甩開了素景，口氣不甚好地問：“你又做什麽？”
“得留個證據才成。”
作者有話要說：
☆、不許反悔
兩人在洞中睡了一夜，素景死皮賴臉地硬是要躺在謝雲錦的懷裏，謝雲錦礙於那只受傷的手，爭不過她，只好任由她伸了一只手摸進自己的懷裏。
天色大亮，素景是被謝雲錦給晃醒的，惺忪睜眼，就見謝雲錦一臉痛苦的模樣，素景一驚，忙坐起了身，問道：“怎麽了？”
“你壓著我的胳膊睡了一夜，還問我怎麽了？”謝雲錦也坐了起來沒好氣地道，現在可好 ，一只手斷，一只胳膊麻木。
素景眼珠子轉留著，沒好意思接話。
“眼下，還是想想如何脫身吧！不知道叛軍走了沒？”謝雲錦仰頭看著被雜草鋪蓋著的 ，那有三尺來寬，不知外面是個什麽情況。
“你的手怎麽樣？”
謝雲錦順著素景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折斷的手腕，“當然疼了。”
“你做什麽回來尋我？”素景低頭緊抿著唇，一只手摳著另一只手的食指。
謝雲錦微楞，半晌才說：“自然是放心不下你才來尋你。”
素景擡頭看他一眼，又極快地垂了頭，支吾半晌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謝雲錦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素景的心 ，唇抿的更緊了。
“自古以來，男人都愛美女，我雖說過我若選妻定不註重外貌，可與你這樣的美女相處了一年，怎會沒有生出男女情意，我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意中人，剛聽你說你與那九重天上的天帝似是有意，我便又打了退堂鼓，你為他傷心，我便想著若是我順了你的意，娶了你，你會不會高興些。”
“會的。”素景仰頭，笑瞇了一雙眼睛，摟住謝雲錦的脖頸又說：“簡清師兄一直待我不錯，我又沒喜歡過人，師父常說別人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回報人家，我想著簡清師兄喜歡我，那我也是要喜歡他的，可自遇見了你，我便時常想著什麽時候會再遇見你，這感覺與簡清師兄一起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那個時候，我也想過，為什麽對你會有這樣的感覺，興許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沒有像那些凡人一樣對我產生邪念，在四盤山的時候，你對我好，你雖然是因為生氣才出了四盤山，可你還是對我好的，你對我好，不會顧及那麽多……”
素景松了松手，額頭抵著謝雲錦的，“謝雲錦，你比天上的那些仙人們還要好，他們定了一大堆的規矩，明明心裏想的要死，卻要口是心非的也破壞了別人的向往，謝雲錦……謝雲錦……我不做仙人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第三日的時候，的雜草被人給剝開了，素景和謝雲錦被那些人給救了出去，呼吸到清爽的空氣，素景激動地差點要掉幾滴淚珠子，謝雲錦卻不似素景那般的輕松，手腕折斷，又幾日滴水未進，身體很是虛弱，被那些人扶到軍營的時候，謝雲錦便暈了過去，只是他的手一直握著素景的。
素景本來還不願撒手，只是那擡謝雲錦的士兵說，她這樣拽著影響給謝雲錦救治的時間，素景這才松了手，從謝雲錦的營帳裏出來，就看見了一身戎裝的簡溪。
“哥哥，當真封印了你的法力？”
“嗯。”素景點了頭。
簡溪又問：“做何打算？”
素景沒有看她，只是坐在了營帳外面的草堆上，“十年之期已到，叛軍已經全部剿滅了吧！”
“是。”簡溪也坐了下來。
“師姐，我不回去了。”素景看著自己臟黢黢的靴子，緩緩開口。
“你覺得可能麽？你可是白河的素景上仙，你若走了，白河誰人掌管？”
素景將頭低了低，許久才說：“天上太冷了，我不想回去了。你們若是怕青龍胡鬧，我就帶它離開天庭。”
“你當真想好了，它本就是乾坤袋裏的一條妖龍，你可知道你擅自帶它從那裏出來，哥哥廢了多少周折才說服那些仙人們接受青龍留在天庭，做你白河的守河神獸。”
“簡清師兄已經定了親的，你們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突然，素景看向簡溪，嘴角輕輕含笑，看著簡溪表情凝滯，素景才又垂了頭看著自己的臟靴子，“上一任天帝指定簡清師兄做天帝的時候已經給他定了一門親事了，是妖界花神耐冬仙子玉茗，仙妖兩界聯姻……”素景頓了一頓，又說：“他不會拒絕的。”
“你不爭上一爭，怎會知道哥哥不會選你？”簡溪突然著急起來。
素景微微皺眉，有些稀奇地看向簡溪，“你急什麽？”
“沒……沒什麽，我只是心疼你們罷了，覺得你們若是錯過了，我也怪難受的。”簡溪嘴角扯動了幾下，慢慢地平覆了心情。
“若是以前，我也定會如你所說，去爭一爭的，可是自認識了謝雲錦，我便覺得我沒那麽喜歡簡清師兄了，或者說我與你一樣，只是把簡清師兄當哥哥罷了。”
“將軍，你們說的天上啊，妖怪的都是什麽啊？”營帳被掀開，軍醫走出後向簡溪作了一揖便開口問道。
素景和簡溪怔楞一下，終了，還是簡溪笑說：“不過是行軍打仗的一種代號罷了。”
“哦，原來如此啊！”那軍醫撫了一把胡須，又道：“剛剛我和謝郎中在營帳裏，兩位的話可都聽的清清楚楚，現下謝郎中要休息了，兩位若還想說，就到將軍的營帳去，別打擾了謝郎中休息。”
“是。”簡溪也作了一揖，那軍醫才背著藥盒子蹣跚離去。
簡溪又看素景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雖被封了法術，眼下與凡人無異，可骨子裏畢竟是天上的仙人，你該知道與謝雲錦在一起會有怎樣的罪責的。”
素景目送簡溪離開，在營帳外又徘徊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裏面的睡榻上，謝雲錦正閉目似是休憩。
“你都聽到了。”素景坐在塌邊，緩緩開口。
“嗯。”
“你不能反悔，你說過會娶我的，我還在胸前咬了一口呢，肯定留有牙印，你若反悔，我就……”
“我知道。”謝雲錦睜眼瞧向素景，微微笑道：“剛剛我已將托老軍醫去稟報將軍說了我們的婚事，等會兒，我們就去向將軍道別，一起回四盤山。”
作者有話要說：
☆、謝水煙的由來
臨行前，將軍送了謝雲錦一匹馬，一百兩白銀，謝雲錦用布巾包了白銀遞給素景，“夫人，這是雲錦的彩禮。”
素景坐在馬背上彎腰接了過去，笑回：“往後，有勞夫君多多照顧了。”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到達四盤山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了，其間，民間傳說一直陪伴君王攻打天下的女將軍突然暴斃，為此，新君傷心了好一陣子，素景聽了，便仰頭望著天空，整整一天。
回到四盤山，素景拉著謝雲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院子中拜了天地，本來萬裏晴空突然狂風肆虐，素景笑瞇著眼問謝雲錦，“怕不怕。”
謝雲錦從然笑答：“這有何懼。”
驟雨突下，素景拉起謝雲錦就跑回了屋，“我得找一個朋友來保護我們才成，萬一哪天，天上的那些仙人下界抓我，我得有個幫手不是。”
謝雲錦笑笑：“那你會被他們抓回去麽？”
素景認真的盯著謝雲錦，他眸子裏的故作鎮定，素景不是看不出，“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你懷裏。”
“早知道，和你在一起會這般危險，那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謝雲錦笑著調侃道。
素景啐他一口，笑說：“休想。”
素景從房裏拿了一張琴，這琴還是素景央著謝雲錦做的，房門打開，狂風卷著雨滴旋了進來打濕了素景的衣衫。
素景盤腿坐在席上，將琴放在上，擡眼看著烏雲翻滾的天空，雷鳴聲中，幾不可聞的音調在天地之間悄悄地向遠處散去，謝雲錦站在門口擋去那些撲面而來的狂風和大雨，雨滴似是針紮般透過衣服刺向他的後背，可她看著專註彈琴的素景便覺得那些疼也不算什麽了。
烏雲之中傳來幾聲猛獸的吼叫，謝雲錦側頭仰望著天空，一條青影在在雲層中穿行，那青影將那些濃密的烏雲攪散了些許，隨後伴隨著幾聲吼叫便朝下界沖來，當那條青影如一柄利劍般直射四盤山時，謝雲錦下意識地便是站在素景的身前。
青影落地，謝雲錦震驚地瞅著地上溫順的東西，那東西，謝雲錦只在傳聞中聽過，這還是頭一遭看見，原來它竟與傳聞中描述的一樣。
“青龍乖！”素景將琴放在一邊，起身拉著謝雲錦朝那青龍走去。
青龍也溫順地將頭低了低，享受著素景的 。
“你們不是見不得我做天後麽，那就權當我在乾坤袋的時候就被那些妖怪給吃了，從此以後也別在管我了。”素景朝著依舊雷鳴電閃的天空喊道。
謝雲錦緊緊地握著素景的手，也望著那片天。
******
“原來那和尚上輩子，還有這段姻緣。”我趁月下仙人不註意便偷偷拿了他桌子上的堅果了嘴裏。
月下仙人似是不想與我一般見識，好似再次回憶起那段往事，讓他的心情又沈重了一次，臉上也沒了往日一樣的輕松。
“那些凡人當真是素景殺的麽？”
月下仙人幽幽嘆道：“那不過是天帝的幻術罷了，就是那次，素景的法術被天帝禁住了。”
“那後來如何了？你還是沒說他怎麽就做了和尚了，還是每一世都是和尚的那種。”
月下仙人長嘆了一聲，說：“若是素景那丫頭沒和凡人孕育出孩子，那還好說，可她竟懷了凡人的孩子……”
“就是謝水煙麽？”
月下仙人對我的插話似是很不滿，皺了皺眉，瞥了我一眼，便又一副回憶往事的模樣。
****
“我給你生個孩子好不好？”
夜晚，繁星滿空，院子中的竹床上，素景趴在謝雲錦的懷裏，手指上顫著謝雲錦的長發，笑嘻嘻地問。
“你有喜了？”謝雲錦剛起了身子就被素景給壓了回去，可手指還是搭在了素景的腕上，半晌謝雲錦才震驚不已地看著懷裏的素景。
“你這是什麽表情？”素景皺眉撐起身體看著謝雲錦。
“我……我……”謝雲錦坐起身子，抱著素景，臉上又喜又驚，“我好賴也是個郎中，怎麽娘子有了身孕，我竟沒察覺。”
素景垂了嘴角，將身子扭向一邊，“如今，你知道你有多不關心我了吧！”
“是，是，是。”謝雲錦跪在竹床上，朝素景扣了一頭，道：“是為夫錯了，還往娘子恕罪。”
素景撇他一眼，那垂下的嘴角此時彎起了弧度，“饒了你了。”
匆匆又是三月，這三月，謝雲錦不再讓素景每日都跟著他出去做活，起初素景不依，謝雲錦只好在近處的山上砍些柴火，摘些野果，每日，青龍會從四盤山的碧波潭中捉了魚蝦貝類的吐到門口的大水缸中，日子過的也還不錯。
事情發生是在素景身孕的第四個月，那時謝雲錦無論素景如何耍賴打諢都不再讓素景跟著他進山了，謝雲錦沒想到，他砍柴回來就不見了素景。
他尋遍了整座四盤山，都沒有看見素景的身影，他跑到碧波潭邊，用素景教的法子，可這次卻沒能喚出青龍。
他站在四盤山最高的山峰上，對天吼叫著素景的名字，可整座大山回應他的只有他的回聲，還有樹林間被驚飛的鳥兒。
他在山頭坐了兩日，第三日的時候，他聽見身後有熟悉的聲音，雖然細弱，可他還是聽見了，在看見素景那張慘白的臉時，謝雲錦竟然覺得只要能讓他再看見這張臉，哪怕只是一具屍體，他也安心了。
素景 的小腹此時已經平坦的看不出一點孕相，謝雲錦沒有問素景腹中的胎兒怎麽回事，只每日用上山采來的藥為素景細心的調理著身子。
素景的身體慢慢轉好，謝雲錦卻沒有松氣，每日什麽也不做只陪在素景的身邊，他不再出去打獵砍柴，囤積糧草。
“你怎麽不問問我肚子裏的孩子呢？”
一日，素景靠在謝雲錦的懷裏，望著山下那波碧潭。
“沒有什麽比得上你，只要你在，就好。”謝雲錦摟著素景的手又緊了緊。
素景伸手在謝雲錦的胸膛擰了一把，嗔道：“可真是個狠心的爹爹。”
謝雲錦沈默著，許久，素景才說：“孩子還在，我也不會死。”感覺到謝雲錦的身體一僵，素景直起身子，瞧進謝雲錦的黑眸中，“天上雖然對我和你的事睜眼閉眼，卻容不得我產下凡人的孩子……我怕，哪一天被他們抓了回去，你在人間可怎麽辦，你要是丟下我去尋了別的姑娘怎麽辦，我總得留個拖油瓶拖著你才成，所以我把那孩子從我腹中抽了出來，可是謝雲錦，胎兒三魂剛成形體，七魄尚未凝聚，此次我讓青龍帶我上天一遭，把天魂聚在了中天宮清水居內，地魂留在了四盤山由青龍看護，命魂我偷偷放在了師父的煉妖壺內，屆時，三魂相聚生出七魄，那我們的孩子便能出世了。”
“所以，謝雲錦，我們都得撐到那個時候才行啊，你是凡人，壽命有限，所以我得加把勁才行，你可千萬別因為我不在你身邊，就丟下我們娘倆偷偷跑了。”
“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謝雲錦擦去素景的淚，緩緩笑道。
“嗯。”
******
“你可認罪？”
高高的白玉階上，一道聽不出情緒的男聲透過層層稀薄雲霧清晰的傳入跪在石階之下的女子耳裏。
素景冷然一笑，擡頭，卻是反問道：“有何罪認？”
男子琉璃般的黑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掙紮，聲音依舊平淡：“既如此，便依天規處置罷！”
位於男子下座身著赤黃衣衫的男子卻猛地從位上站起，急道：“天帝……”
主位之上被喚作天帝的男子似是松了口氣，卻還是淡淡問道：“真王可是有異議？”
赤黃衣衫的男子巡視了一圈此刻正襟坐在中天宮冷漠的諸仙，憤憤的道：“天帝的處罰未免太過嚴厲，素景上仙當初領的是天旨，奉的是天命，如今怎得了個違反天規的勞什子罪名？”說完看向跪於下面的素景，素景雙手從背後被縛住，長發 的散在身前直至地面，遮住她微微低著的臉龐，看不清容顏。
“素景上仙領命下凡卻不該懷了凡人的子嗣，這便違了天規。”立於臺下的一位手執書簡的男子上前行了一禮，不卑不亢說道。
赤黃衣衫男子怒目瞪了一眼臺下說話男子，又向位於主位之上的天帝道：“法外容情，請天帝重新定奪。”
位於臺上的其他三位天王，卻是互看了一眼，默不出聲。
天帝面露難色，猶豫良久開口道：“素……”
跪著的素景踉蹌起身，打斷天帝未出口的話：“素景自知犯了天規，今日便從這誅仙臺上跳下，剔去仙骨永墮輪回。”說完也不理眾人驚愕，掙開雙手束縛，轉身奔向身後蒼茫濃霧。
“素景……”
天帝身上一激，突然感覺身體像墜入了冰河之中，涼的徹底，耳裏只聽得一道嘶吼，便見赤黃衣衫男子瘋了般的奔向女子跳下的地方。
望著白霧彌漫的無底之地，赤黃衣衫男子呆呆地楞了片刻，忽的一笑，起身看向平靜坐於上方的天帝，冷冷道：“父王定下天規，倒是沒想到竟是用來誅仙的，天規只道違者應受天刑，七七四十九天過後即可過往不咎，掌司仙人，本君說的可對？”
手執書簡男子微微皺眉，他也不曾想素景上仙竟從這誅仙臺上跳了下去，剔去仙骨便永生永世不得為仙，此時聽到南方玉清真王雷霆的問話卻是不知如何應對。
“呵呵，這仙界倒真是無聊的緊，本君還是回我的玉京山吧。今日之事，日後想來，定會擾的您不得美夢吧，天帝師兄！”
聽出他話裏的譏諷，天帝依舊是那副淡然模樣，雷霆見此更添惱怒，氣憤地哼一聲，轉身揮動衣袖便大步踏出了中天宮，招來一朵祥雲離開了此處。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智和尚
“後來呢？”我急切的問。
“從誅仙臺上跳下的仙人，確實是會被剔去仙骨永墮輪回與凡人無異，可素景那丫頭跳下去後卻是魂飛魄散，一絲氣息也沒留下。”
“怎會如此？”我震驚地張了張嘴。
“我日後也想過這問題，可能是她將天生仙氣都護在了她孩兒的周身，誅仙臺躍下後，她沒有仙氣護體，自然受不住那法力，唉！”月下仙人嘆了好一會兒，才說：“素景那丫頭做事本就魯莽，若是事先與我說過這事，我定會從中助她一助的，這孩子，平時大事小事總要托著我去幫她，怎的到了這件事上沒來尋我呢，雖然那時我正閉關，可只要是她們師姐妹的事，我這個做師父的何事袖手旁觀過。”
“我出關以後聽聞了這件事，上天庭把那天帝師侄好好數落了一番又到了下界的四盤山去看了謝雲錦，謝雲錦知道素景的事情後……唉，世間諸事，唯情之一字最讓人說不得，他聽後許久，將謝水煙的事告訴了我，拜托我好好照顧她，然後他求我給他抽了情絲，問我能不能世世為僧，為素景誦經超度。”
“所以，這就是他世世為僧的原因。”我挑眉問，月下仙人點了頭，我頗有些無語地問：“他輪回入世，每世都喝孟婆的斷魂湯，前塵往事盡忘，怎還會記得要替謝水煙的娘誦經超度。”
“那你呢？你那個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若再遇墨染，定不會再喜歡上他，結果呢？”
我無言以對，被我丟棄的那段記憶到底是怎樣的內容，我與墨染的過往又是如何，為什麽我一丁點也想不起來，當初我既然那麽喜歡墨染，為什麽把那些記憶丟棄的一幹二凈，忘記的徹徹底底。
“過往的那些事，我們可以說給你聽，可從我們嘴裏說出來的畢竟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時候的你是如何想的，我們都不知道。”月下仙人起身走了幾步，仰頭看著姻緣樹上掛著的紅繩，又說：“長生啊，你為何去了幽冥地府？”
“若是之前的長生不會去幽冥地府麽？”
月下仙人搖了搖頭，看著我說：“不會，你最不愛去那些不幹凈的地方，你說若是讓你去魔界，妖界，還有冥界，還不如去死。”
我咂舌，心中暗道冥府待著也還不錯，怎麽過去的我會生出那種狹隘的想法來。
“你消失了七萬年，白昔尋了你七萬年，幾乎把六界尋了個底朝天，卻沒想到你在冥府，長生，六界之大，你就沒想過那些想著你的人會是怎樣的心情麽？”
“那墨染呢？他就沒尋我？”
月下仙人神情一滯，多少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說：“你消失的那年，墨染也沒了蹤跡，白昔尋著你的時候，才知道墨染原來一直都在你身邊。”
我手指攪著自己的裙子，那些話在我嘴邊轉了幾圈還是問出了口，“白昔喜歡我麽？在我還是長生的時候就喜歡麽？”
“是。”
“哦。”我悶悶地應了一聲就起了身，月下仙人忙問：“你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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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夢還是早些醒的好！”女子嫣紅的唇微微揚著，好心勸道。
素景看向她，眉宇之間有悲憤之色，“他不愛我，便也不許我愛著別人麽？什麽狗屁使命，不過是打發我的幌頭罷了，既然離了九重天，那我便不再是白河的素景，誰也管不著我。”
女子只怔楞一下，便又笑道：“能不能，你心知肚明，我只是來提醒你，莫忘了人世這一遭，你我是要做什麽的。”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屋中，素景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裙，忽然起身跑到院中，望著繁星夜空，高聲道：“若是有本事，就剔了我的仙骨，否則，我定要按我所願存於六界。”
素景找到謝雲錦的時候，他是行營中的一名軍醫，隔著柵欄，素景跳著朝謝雲錦揮手，叫道：“在這兒，在這兒……”
謝雲錦只看她一眼便似是不認識般扭了頭對一旁的士兵說了些什麽，然後那士兵點了點頭就朝素景走來。
“謝郎中說不識得你。軍營重地，女子不得擅入，姑娘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素景滿臉的高興瞬間碎成了粉末，離開軍營的時候，素景在遠處又看了一眼謝雲錦進的那個帳篷，他沒從裏面出來。
女子不得靠近軍營，素景心底嘲笑著這句話，她來人間後不知去過多少軍營，哪個領兵打仗的將軍身旁不是一堆女人。可這次好似素景想錯了，這個軍營是真的不讓女子靠近的，整個軍營只有一個女子，便是一位女將軍。
素景那日跟在附近百姓的隊伍裏，有幸見過那個女將軍，紅頭大馬上，簡溪一身盔甲，英氣逼人。素景身子往後跌了跌，知道為何是這個樣子了，當初下界的時候，她的任務是媚惑賊主，而簡溪的任務是輔佐英主。
後來幾日，素景便沒有出現在那個自己時常站的山頭，那個地方能瞧見軍營裏謝雲錦住的那個帳篷，雖然她沒瞧見他從裏面出來，但知道那是他的帳篷，只要每日站在這裏瞧上幾眼，素景便覺得總有一天她會看見他的。
這日，素景聽見外面有慌亂的嘈雜聲，便從破屋裏走了出來，百姓們都打包了行李，似是要遠行。
“這是怎麽了？”素景拉住一人，就問。
“亂賊要打過來了……”
那人沒有多說，便推著車慌張地朝前跑去，素景逆著人流朝那個山頭跑，當喘著氣站在那裏的時候，那裏果然沒了帳篷，他們走了。
素景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盡般癱坐在地上，胸膛還在不斷起伏，她連他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直坐到了黑夜，山頭的涼風讓素景寒顫不停，揉了揉酸疼的腳脖子站起身朝自己住的那間破屋走，百姓們一夜之間都沒了蹤跡，很是冷清，就連風兒吹過枝頭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還真是走的幹凈。”
素景從一戶人家屋裏出來，雙手叉腰又扭頭瞅了一眼，嘟囔道。
揚天看著夜空，素景又吼道：“你娘的……”
語音在空蕩的村子裏不斷地朝遠處散去，素景覺得自己喊累了便坐在門欄上，托著下巴想著怎麽打聽謝雲錦去了什麽地方。
餘光忽然瞥見幾束火把光亮，素景不疑有他便走到路邊朝那光亮看去，是一對人馬，素景皺了皺眉不知是哪路的軍隊，便仰頭去尋旌旗，待看清旌旗上的大字時，素景的心忽然滯了一拍，忙輕聲躲在路邊的草叢中，暗自叫苦怎會遇見叛軍的隊伍。
“給我挨家挨戶的搜，看還餘有什麽東西？”
聲音傳進素景的耳朵裏，像是一把刀子在割肉般讓人痛苦，若是被他們逮到了，不用想，素景就知道自己的下場有多悲慘。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素景心中閃過無數可能的畫面，正在素景想著被他們的畫面時，嘴唇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了住，素景掙紮了幾下在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時才安靜了下來。
那人的手，素景扭頭就看見了謝雲錦，臉上立馬欣喜地笑開，“你怎麽在這裏？”
謝雲錦嚇的忙又捂住素景的嘴，可為時已晚，叛軍中立馬有人叫道：“是誰？”
素景咬著唇真想扇自己幾個巴掌，謝雲錦拉起素景就朝山林中跑，因為山中樹木密集，所以馬不能奔跑。
素景的手被謝雲錦緊緊的握在手裏，山風從素景的耳邊刮過，身後那些士兵們嚇人的吆喝聲，在素景聽來也沒那麽可怕了。
“呀？……”
素景驚呼一聲就跌進了一個深洞，自然跌下去的還有謝雲錦。
作者有話要說：
☆、得留個證據才成
聽著謝雲錦那聲悶哼，素景忙從謝雲錦的懷裏坐了起來，四周黑洞洞的，素景仰頭只能看見雜亂的樹枝密密麻麻的，只有零星的夜光透了進來。
那些士兵的聲音在徘徊了一陣便有些淡了，素景低頭去看謝雲錦，只見他按著自己的手腕表情痛苦。
“你怎麽樣？”素景蹲在謝雲錦的身邊，也不敢去碰他。
謝雲錦咬著牙道：“手腕好似斷了。”
“斷了？”素景驚呼一聲立馬握住了謝雲錦的手。
謝雲錦又是一聲悶哼，身子都劇烈的顫了起來，素景嚇的忙收回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雲錦咬牙忍了一會兒，才擡頭看她，“你怎麽不隨著百姓們走？”
“什麽？”
謝雲錦無奈地皺了皺眉，又說：“將軍命人在村子裏散了消息，大軍會撤離，讓百姓們雖軍隊一起撤離，你怎麽不走？”
“我不知道。”
“那他們走的時候，你就不知道跟著麽？”謝雲錦不知是不是被氣的，說話都有些急促起來。
“他們沒和我說要跟他們走啊！”
謝雲錦直接趴在了地上，不再言語。
“你到底怎麽樣了？很疼麽？”
謝雲錦胸膛起伏了好幾下，才又轉了話題問：“你不是仙人麽？那種情況怎麽不隱身遁走？”
素景嘴巴蠕動了幾下，坐在地上，無奈地道：“那個小氣吧啦的天帝在我身上施了法術，他的本事比我高，我自然沒辦法鬥的過他。”
“我現在就和凡人一樣。”素景轉了語氣，高興地道。
“那又如何？”謝雲錦也從地上坐了起來，只是那只手還是有些奇怪的歪著放在地上。
“不如何，我只是想著，若我是凡人的話，就能和你一起，做你的娘子。”
素景看不清謝雲錦的表情，便笑道：“你是不是高興的不能說話了？沒事，我以前雖然是仙人，但從今以後便會好好的做你的凡人娘子，不會讓你吃虧的。”
許久，才聽謝雲錦調侃說道：“那敢問娘子，眼下可有法子讓我們從這裏逃出去？”
“這個……”素景支吾了半晌，最後說：“眼下，你娘子我還沒有這個本事，這個洞看似不淺，這裏又沒什麽人，我琢磨著我們大多會死在這裏無人知曉，你我臨死之前，我倒是能幫你一件事。”
“何事？”
素景捏著嗓子笑了起來，“ 。”
“胡鬧！”
“迂腐！”
素景學著謝雲錦的口氣作勢也甩了一下衣袖，說道。
謝雲錦又說：“你既是天上的仙女，那便與我說說，怎麽落得如此田地。”
“這是說來話長了。”
“索性無事，那便話長話長吧！”
素景借著零星夜色站起了身，雙手背後跺了幾步，又沈吟了一會兒便開口道：“若說這事，得從我們師兄妹幾個從乾坤袋修行出來以後說起，簡清師兄，也就是天帝，他說他出來以後要娶我做天後的，我也興致沖沖的以為我要做九重天上的天後娘娘呢，哼……”
素景跺了跺腳，又說：“簡清師兄做事歷來就是拖拖拉拉，瞻前顧後，我和他的事，因為他繼承天帝的事，一直往後拖，一拖就到了人間□□，那些老古董們好似不喜歡我做天後，便尋了由頭讓我和簡溪師姐一起下界，只不過我是助紂為虐，簡溪師姐是輔佐賢良。”
素景聲調降了將，坐在了地上，接著說：“我不喜歡那樣，我喜歡那個人，相信那個人，一直走到了今天，可是我的心卻是空的，我一直以為我的心裏放著他無論做什麽，我都是不怕的，可是下界了十年，看著簡溪師姐前擁後簇，百姓愛戴，我的心卻空落落的，連那個人的影子我都找不到。”
“你說的話，可還算話？”謝雲錦突然問。
“什麽話？”
“這麽快就忘了，你說做我娘子的那些話。”
“當然記得。”
“我瞅你模樣也不賴，我謝雲錦若娶了你，也不算虧。”
素景高興地大叫一聲，“那相公啊！咱們先把夫妻床笫之事給做了吧！”
謝雲錦感覺素景摸到了自己的腿，下意識地就收了回去避開，聲音有些打顫，“如此怕是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男人的話都不可信，還是先做了再說，若是以後你敢不認，我便成日跟在你後頭，嚷嚷著你始亂終棄。”
“罷罷罷！”謝雲錦無奈扶額，改口道：“縱使我想，可今日我的手這般，那事怕是也做不好的。”
“你擡著手，我來便好。”素景嘿嘿笑著，手指就攀上了謝雲錦的肩頭。
謝雲錦避不開，在素景把自己的外衫撥到肩頭的時候，叫住道：“那種事得找個舒適的地方才行，這裏黑燈瞎火的，我沒感覺。”
“你毛病不少。”素景敗了興致，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就從謝雲錦的身上移開了身子。
謝雲錦剛松了口氣，豈料素景猛地湊了過來，剝開自己的前襟在胸膛上張嘴就是一口，謝雲錦疼的涼氣，實在受不住便用另一只手甩開了素景，口氣不甚好地問：“你又做什麽？”
“得留個證據才成。”
作者有話要說：
☆、不許反悔
兩人在洞中睡了一夜，素景死皮賴臉地硬是要躺在謝雲錦的懷裏，謝雲錦礙於那只受傷的手，爭不過她，只好任由她伸了一只手摸進自己的懷裏。
天色大亮，素景是被謝雲錦給晃醒的，惺忪睜眼，就見謝雲錦一臉痛苦的模樣，素景一驚，忙坐起了身，問道：“怎麽了？”
“你壓著我的胳膊睡了一夜，還問我怎麽了？”謝雲錦也坐了起來沒好氣地道，現在可好 ，一只手斷，一只胳膊麻木。
素景眼珠子轉留著，沒好意思接話。
“眼下，還是想想如何脫身吧！不知道叛軍走了沒？”謝雲錦仰頭看著被雜草鋪蓋著的 ，那有三尺來寬，不知外面是個什麽情況。
“你的手怎麽樣？”
謝雲錦順著素景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折斷的手腕，“當然疼了。”
“你做什麽回來尋我？”素景低頭緊抿著唇，一只手摳著另一只手的食指。
謝雲錦微楞，半晌才說：“自然是放心不下你才來尋你。”
素景擡頭看他一眼，又極快地垂了頭，支吾半晌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謝雲錦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素景的心 ，唇抿的更緊了。
“自古以來，男人都愛美女，我雖說過我若選妻定不註重外貌，可與你這樣的美女相處了一年，怎會沒有生出男女情意，我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意中人，剛聽你說你與那九重天上的天帝似是有意，我便又打了退堂鼓，你為他傷心，我便想著若是我順了你的意，娶了你，你會不會高興些。”
“會的。”素景仰頭，笑瞇了一雙眼睛，摟住謝雲錦的脖頸又說：“簡清師兄一直待我不錯，我又沒喜歡過人，師父常說別人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回報人家，我想著簡清師兄喜歡我，那我也是要喜歡他的，可自遇見了你，我便時常想著什麽時候會再遇見你，這感覺與簡清師兄一起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那個時候，我也想過，為什麽對你會有這樣的感覺，興許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沒有像那些凡人一樣對我產生邪念，在四盤山的時候，你對我好，你雖然是因為生氣才出了四盤山，可你還是對我好的，你對我好，不會顧及那麽多……”
素景松了松手，額頭抵著謝雲錦的，“謝雲錦，你比天上的那些仙人們還要好，他們定了一大堆的規矩，明明心裏想的要死，卻要口是心非的也破壞了別人的向往，謝雲錦……謝雲錦……我不做仙人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第三日的時候，的雜草被人給剝開了，素景和謝雲錦被那些人給救了出去，呼吸到清爽的空氣，素景激動地差點要掉幾滴淚珠子，謝雲錦卻不似素景那般的輕松，手腕折斷，又幾日滴水未進，身體很是虛弱，被那些人扶到軍營的時候，謝雲錦便暈了過去，只是他的手一直握著素景的。
素景本來還不願撒手，只是那擡謝雲錦的士兵說，她這樣拽著影響給謝雲錦救治的時間，素景這才松了手，從謝雲錦的營帳裏出來，就看見了一身戎裝的簡溪。
“哥哥，當真封印了你的法力？”
“嗯。”素景點了頭。
簡溪又問：“做何打算？”
素景沒有看她，只是坐在了營帳外面的草堆上，“十年之期已到，叛軍已經全部剿滅了吧！”
“是。”簡溪也坐了下來。
“師姐，我不回去了。”素景看著自己臟黢黢的靴子，緩緩開口。
“你覺得可能麽？你可是白河的素景上仙，你若走了，白河誰人掌管？”
素景將頭低了低，許久才說：“天上太冷了，我不想回去了。你們若是怕青龍胡鬧，我就帶它離開天庭。”
“你當真想好了，它本就是乾坤袋裏的一條妖龍，你可知道你擅自帶它從那裏出來，哥哥廢了多少周折才說服那些仙人們接受青龍留在天庭，做你白河的守河神獸。”
“簡清師兄已經定了親的，你們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突然，素景看向簡溪，嘴角輕輕含笑，看著簡溪表情凝滯，素景才又垂了頭看著自己的臟靴子，“上一任天帝指定簡清師兄做天帝的時候已經給他定了一門親事了，是妖界花神耐冬仙子玉茗，仙妖兩界聯姻……”素景頓了一頓，又說：“他不會拒絕的。”
“你不爭上一爭，怎會知道哥哥不會選你？”簡溪突然著急起來。
素景微微皺眉，有些稀奇地看向簡溪，“你急什麽？”
“沒……沒什麽，我只是心疼你們罷了，覺得你們若是錯過了，我也怪難受的。”簡溪嘴角扯動了幾下，慢慢地平覆了心情。
“若是以前，我也定會如你所說，去爭一爭的，可是自認識了謝雲錦，我便覺得我沒那麽喜歡簡清師兄了，或者說我與你一樣，只是把簡清師兄當哥哥罷了。”
“將軍，你們說的天上啊，妖怪的都是什麽啊？”營帳被掀開，軍醫走出後向簡溪作了一揖便開口問道。
素景和簡溪怔楞一下，終了，還是簡溪笑說：“不過是行軍打仗的一種代號罷了。”
“哦，原來如此啊！”那軍醫撫了一把胡須，又道：“剛剛我和謝郎中在營帳裏，兩位的話可都聽的清清楚楚，現下謝郎中要休息了，兩位若還想說，就到將軍的營帳去，別打擾了謝郎中休息。”
“是。”簡溪也作了一揖，那軍醫才背著藥盒子蹣跚離去。
簡溪又看素景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雖被封了法術，眼下與凡人無異，可骨子裏畢竟是天上的仙人，你該知道與謝雲錦在一起會有怎樣的罪責的。”
素景目送簡溪離開，在營帳外又徘徊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裏面的睡榻上，謝雲錦正閉目似是休憩。
“你都聽到了。”素景坐在塌邊，緩緩開口。
“嗯。”
“你不能反悔，你說過會娶我的，我還在胸前咬了一口呢，肯定留有牙印，你若反悔，我就……”
“我知道。”謝雲錦睜眼瞧向素景，微微笑道：“剛剛我已將托老軍醫去稟報將軍說了我們的婚事，等會兒，我們就去向將軍道別，一起回四盤山。”
作者有話要說：
☆、謝水煙的由來
臨行前，將軍送了謝雲錦一匹馬，一百兩白銀，謝雲錦用布巾包了白銀遞給素景，“夫人，這是雲錦的彩禮。”
素景坐在馬背上彎腰接了過去，笑回：“往後，有勞夫君多多照顧了。”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到達四盤山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了，其間，民間傳說一直陪伴君王攻打天下的女將軍突然暴斃，為此，新君傷心了好一陣子，素景聽了，便仰頭望著天空，整整一天。
回到四盤山，素景拉著謝雲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院子中拜了天地，本來萬裏晴空突然狂風肆虐，素景笑瞇著眼問謝雲錦，“怕不怕。”
謝雲錦從然笑答：“這有何懼。”
驟雨突下，素景拉起謝雲錦就跑回了屋，“我得找一個朋友來保護我們才成，萬一哪天，天上的那些仙人下界抓我，我得有個幫手不是。”
謝雲錦笑笑：“那你會被他們抓回去麽？”
素景認真的盯著謝雲錦，他眸子裏的故作鎮定，素景不是看不出，“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你懷裏。”
“早知道，和你在一起會這般危險，那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謝雲錦笑著調侃道。
素景啐他一口，笑說：“休想。”
素景從房裏拿了一張琴，這琴還是素景央著謝雲錦做的，房門打開，狂風卷著雨滴旋了進來打濕了素景的衣衫。
素景盤腿坐在席上，將琴放在上，擡眼看著烏雲翻滾的天空，雷鳴聲中，幾不可聞的音調在天地之間悄悄地向遠處散去，謝雲錦站在門口擋去那些撲面而來的狂風和大雨，雨滴似是針紮般透過衣服刺向他的後背，可她看著專註彈琴的素景便覺得那些疼也不算什麽了。
烏雲之中傳來幾聲猛獸的吼叫，謝雲錦側頭仰望著天空，一條青影在在雲層中穿行，那青影將那些濃密的烏雲攪散了些許，隨後伴隨著幾聲吼叫便朝下界沖來，當那條青影如一柄利劍般直射四盤山時，謝雲錦下意識地便是站在素景的身前。
青影落地，謝雲錦震驚地瞅著地上溫順的東西，那東西，謝雲錦只在傳聞中聽過，這還是頭一遭看見，原來它竟與傳聞中描述的一樣。
“青龍乖！”素景將琴放在一邊，起身拉著謝雲錦朝那青龍走去。
青龍也溫順地將頭低了低，享受著素景的 。
“你們不是見不得我做天後麽，那就權當我在乾坤袋的時候就被那些妖怪給吃了，從此以後也別在管我了。”素景朝著依舊雷鳴電閃的天空喊道。
謝雲錦緊緊地握著素景的手，也望著那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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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和尚上輩子，還有這段姻緣。”我趁月下仙人不註意便偷偷拿了他桌子上的堅果了嘴裏。
月下仙人似是不想與我一般見識，好似再次回憶起那段往事，讓他的心情又沈重了一次，臉上也沒了往日一樣的輕松。
“那些凡人當真是素景殺的麽？”
月下仙人幽幽嘆道：“那不過是天帝的幻術罷了，就是那次，素景的法術被天帝禁住了。”
“那後來如何了？你還是沒說他怎麽就做了和尚了，還是每一世都是和尚的那種。”
月下仙人長嘆了一聲，說：“若是素景那丫頭沒和凡人孕育出孩子，那還好說，可她竟懷了凡人的孩子……”
“就是謝水煙麽？”
月下仙人對我的插話似是很不滿，皺了皺眉，瞥了我一眼，便又一副回憶往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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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生個孩子好不好？”
夜晚，繁星滿空，院子中的竹床上，素景趴在謝雲錦的懷裏，手指上顫著謝雲錦的長發，笑嘻嘻地問。
“你有喜了？”謝雲錦剛起了身子就被素景給壓了回去，可手指還是搭在了素景的腕上，半晌謝雲錦才震驚不已地看著懷裏的素景。
“你這是什麽表情？”素景皺眉撐起身體看著謝雲錦。
“我……我……”謝雲錦坐起身子，抱著素景，臉上又喜又驚，“我好賴也是個郎中，怎麽娘子有了身孕，我竟沒察覺。”
素景垂了嘴角，將身子扭向一邊，“如今，你知道你有多不關心我了吧！”
“是，是，是。”謝雲錦跪在竹床上，朝素景扣了一頭，道：“是為夫錯了，還往娘子恕罪。”
素景撇他一眼，那垂下的嘴角此時彎起了弧度，“饒了你了。”
匆匆又是三月，這三月，謝雲錦不再讓素景每日都跟著他出去做活，起初素景不依，謝雲錦只好在近處的山上砍些柴火，摘些野果，每日，青龍會從四盤山的碧波潭中捉了魚蝦貝類的吐到門口的大水缸中，日子過的也還不錯。
事情發生是在素景身孕的第四個月，那時謝雲錦無論素景如何耍賴打諢都不再讓素景跟著他進山了，謝雲錦沒想到，他砍柴回來就不見了素景。
他尋遍了整座四盤山，都沒有看見素景的身影，他跑到碧波潭邊，用素景教的法子，可這次卻沒能喚出青龍。
他站在四盤山最高的山峰上，對天吼叫著素景的名字，可整座大山回應他的只有他的回聲，還有樹林間被驚飛的鳥兒。
他在山頭坐了兩日，第三日的時候，他聽見身後有熟悉的聲音，雖然細弱，可他還是聽見了，在看見素景那張慘白的臉時，謝雲錦竟然覺得只要能讓他再看見這張臉，哪怕只是一具屍體，他也安心了。
素景 的小腹此時已經平坦的看不出一點孕相，謝雲錦沒有問素景腹中的胎兒怎麽回事，只每日用上山采來的藥為素景細心的調理著身子。
素景的身體慢慢轉好，謝雲錦卻沒有松氣，每日什麽也不做只陪在素景的身邊，他不再出去打獵砍柴，囤積糧草。
“你怎麽不問問我肚子裏的孩子呢？”
一日，素景靠在謝雲錦的懷裏，望著山下那波碧潭。
“沒有什麽比得上你，只要你在，就好。”謝雲錦摟著素景的手又緊了緊。
素景伸手在謝雲錦的胸膛擰了一把，嗔道：“可真是個狠心的爹爹。”
謝雲錦沈默著，許久，素景才說：“孩子還在，我也不會死。”感覺到謝雲錦的身體一僵，素景直起身子，瞧進謝雲錦的黑眸中，“天上雖然對我和你的事睜眼閉眼，卻容不得我產下凡人的孩子……我怕，哪一天被他們抓了回去，你在人間可怎麽辦，你要是丟下我去尋了別的姑娘怎麽辦，我總得留個拖油瓶拖著你才成，所以我把那孩子從我腹中抽了出來，可是謝雲錦，胎兒三魂剛成形體，七魄尚未凝聚，此次我讓青龍帶我上天一遭，把天魂聚在了中天宮清水居內，地魂留在了四盤山由青龍看護，命魂我偷偷放在了師父的煉妖壺內，屆時，三魂相聚生出七魄，那我們的孩子便能出世了。”
“所以，謝雲錦，我們都得撐到那個時候才行啊，你是凡人，壽命有限，所以我得加把勁才行，你可千萬別因為我不在你身邊，就丟下我們娘倆偷偷跑了。”
“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謝雲錦擦去素景的淚，緩緩笑道。
“嗯。”
******
“你可認罪？”
高高的白玉階上，一道聽不出情緒的男聲透過層層稀薄雲霧清晰的傳入跪在石階之下的女子耳裏。
素景冷然一笑，擡頭，卻是反問道：“有何罪認？”
男子琉璃般的黑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掙紮，聲音依舊平淡：“既如此，便依天規處置罷！”
位於男子下座身著赤黃衣衫的男子卻猛地從位上站起，急道：“天帝……”
主位之上被喚作天帝的男子似是松了口氣，卻還是淡淡問道：“真王可是有異議？”
赤黃衣衫的男子巡視了一圈此刻正襟坐在中天宮冷漠的諸仙，憤憤的道：“天帝的處罰未免太過嚴厲，素景上仙當初領的是天旨，奉的是天命，如今怎得了個違反天規的勞什子罪名？”說完看向跪於下面的素景，素景雙手從背後被縛住，長發 的散在身前直至地面，遮住她微微低著的臉龐，看不清容顏。
“素景上仙領命下凡卻不該懷了凡人的子嗣，這便違了天規。”立於臺下的一位手執書簡的男子上前行了一禮，不卑不亢說道。
赤黃衣衫男子怒目瞪了一眼臺下說話男子，又向位於主位之上的天帝道：“法外容情，請天帝重新定奪。”
位於臺上的其他三位天王，卻是互看了一眼，默不出聲。
天帝面露難色，猶豫良久開口道：“素……”
跪著的素景踉蹌起身，打斷天帝未出口的話：“素景自知犯了天規，今日便從這誅仙臺上跳下，剔去仙骨永墮輪回。”說完也不理眾人驚愕，掙開雙手束縛，轉身奔向身後蒼茫濃霧。
“素景……”
天帝身上一激，突然感覺身體像墜入了冰河之中，涼的徹底，耳裏只聽得一道嘶吼，便見赤黃衣衫男子瘋了般的奔向女子跳下的地方。
望著白霧彌漫的無底之地，赤黃衣衫男子呆呆地楞了片刻，忽的一笑，起身看向平靜坐於上方的天帝，冷冷道：“父王定下天規，倒是沒想到竟是用來誅仙的，天規只道違者應受天刑，七七四十九天過後即可過往不咎，掌司仙人，本君說的可對？”
手執書簡男子微微皺眉，他也不曾想素景上仙竟從這誅仙臺上跳了下去，剔去仙骨便永生永世不得為仙，此時聽到南方玉清真王雷霆的問話卻是不知如何應對。
“呵呵，這仙界倒真是無聊的緊，本君還是回我的玉京山吧。今日之事，日後想來，定會擾的您不得美夢吧，天帝師兄！”
聽出他話裏的譏諷，天帝依舊是那副淡然模樣，雷霆見此更添惱怒，氣憤地哼一聲，轉身揮動衣袖便大步踏出了中天宮，招來一朵祥雲離開了此處。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智和尚
“後來呢？”我急切的問。
“從誅仙臺上跳下的仙人，確實是會被剔去仙骨永墮輪回與凡人無異，可素景那丫頭跳下去後卻是魂飛魄散，一絲氣息也沒留下。”
“怎會如此？”我震驚地張了張嘴。
“我日後也想過這問題，可能是她將天生仙氣都護在了她孩兒的周身，誅仙臺躍下後，她沒有仙氣護體，自然受不住那法力，唉！”月下仙人嘆了好一會兒，才說：“素景那丫頭做事本就魯莽，若是事先與我說過這事，我定會從中助她一助的，這孩子，平時大事小事總要托著我去幫她，怎的到了這件事上沒來尋我呢，雖然那時我正閉關，可只要是她們師姐妹的事，我這個做師父的何事袖手旁觀過。”
“我出關以後聽聞了這件事，上天庭把那天帝師侄好好數落了一番又到了下界的四盤山去看了謝雲錦，謝雲錦知道素景的事情後……唉，世間諸事，唯情之一字最讓人說不得，他聽後許久，將謝水煙的事告訴了我，拜托我好好照顧她，然後他求我給他抽了情絲，問我能不能世世為僧，為素景誦經超度。”
“所以，這就是他世世為僧的原因。”我挑眉問，月下仙人點了頭，我頗有些無語地問：“他輪回入世，每世都喝孟婆的斷魂湯，前塵往事盡忘，怎還會記得要替謝水煙的娘誦經超度。”
“那你呢？你那個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若再遇墨染，定不會再喜歡上他，結果呢？”
我無言以對，被我丟棄的那段記憶到底是怎樣的內容，我與墨染的過往又是如何，為什麽我一丁點也想不起來，當初我既然那麽喜歡墨染，為什麽把那些記憶丟棄的一幹二凈，忘記的徹徹底底。
“過往的那些事，我們可以說給你聽，可從我們嘴裏說出來的畢竟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時候的你是如何想的，我們都不知道。”月下仙人起身走了幾步，仰頭看著姻緣樹上掛著的紅繩，又說：“長生啊，你為何去了幽冥地府？”
“若是之前的長生不會去幽冥地府麽？”
月下仙人搖了搖頭，看著我說：“不會，你最不愛去那些不幹凈的地方，你說若是讓你去魔界，妖界，還有冥界，還不如去死。”
我咂舌，心中暗道冥府待著也還不錯，怎麽過去的我會生出那種狹隘的想法來。
“你消失了七萬年，白昔尋了你七萬年，幾乎把六界尋了個底朝天，卻沒想到你在冥府，長生，六界之大，你就沒想過那些想著你的人會是怎樣的心情麽？”
“那墨染呢？他就沒尋我？”
月下仙人神情一滯，多少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說：“你消失的那年，墨染也沒了蹤跡，白昔尋著你的時候，才知道墨染原來一直都在你身邊。”
我手指攪著自己的裙子，那些話在我嘴邊轉了幾圈還是問出了口，“白昔喜歡我麽？在我還是長生的時候就喜歡麽？”
“是。”
“哦。”我悶悶地應了一聲就起了身，月下仙人忙問：“你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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